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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O丨大正侦探PARO】知名不具丨肆

※补上了英文中间被lof吞掉的空格和一处拼写错误,感谢指正的说!如果在阅读过程中发现任何bug也请不要客气地(




2.第一幕:正当复仇(下篇)


        “四郎,你的情报是正确的。”

        坐在书房里桌子后面的侦探对着面前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房间说了这么一句,过了片刻,那个少年才从几排书架之间探出头来,看向桌后的男人,问:“您刚才叫我了吗?”

        “是啊,你看这个。”爱德蒙双手环抱在胸前,以视线指了指放于桌上的物件,然而被放在更前面的一堆书本所遮蔽,天草无法看到他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于是他又返回书架之间,将手中的几册相集放回原处,然后跨过在地面堆成小山的各类本册,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了侦探所在的桌前。往桌上看去,爱德蒙所指的是一份旧报纸,不知是何年发行,纸张已经变黄发脆,翻动时给人以易碎品般的感觉。

        “这么久之前的报纸真亏得您能保留下来啊。”在看向那人所言的报上内容之前,天草四郎先感叹了这么一句。爱德蒙笑了两声,应了句“很有用不是吗”,虽说是事实,但想到之后得重新整理这些旧报纸的少年却不怎么开心。抛开这个念头,天草四郎向着报纸上有些模糊了的字迹看去。

        “川森家的火灾事故?”

        “没错。”

        银发的少年在细看报道中内容之前先是抬眼向着该报刊的发行日期看去,确认了这是五年前的事故后才又回到这篇报文的内容之上,不过,报上所书极其简略,虽然写了伤亡人数但并没有细说死伤者的身份。

        “川森巧有一个姐姐,名字是川森宁,据川森家的佣人所说,川森宁在五年前意外过世,在那之后川森院长解雇了所有佣人,现状的佣人都是之后重新招聘而来,所以对川森宁的死因都说不清楚。”

        “时间上完全吻合呢。”

        天草说着,下意识地又向那篇报文中的死伤人数部分看去,数字中的一部分仿佛有了确切的姓名。

        “是啊,从时间上看,可以认为川森宁正是死于川森家的火灾意外吧。”

        “偶然……吗?”天草四郎侧目向那个侦探看去,但爱德蒙的表情里找不出什么特别的示意,也不知道他从川森别墅离开之后独自去了些什么地方。同一幢房屋在五年内两次发生火灾事故造成人员伤亡,说是偶然也确实会让人有些难以信服。

        这莫非是与此次的事件存在什么关联吗?这么想着,天草又一次看向爱德蒙,而对方仿佛明白他的疑问,将桌上的旧报纸拿起放在一旁,使得方才被挡住的几张照片显露了出来。

        几张均为女性的照片,另有一张是少女与一名少年的合影,天草四郎没有拿起照片而是俯身凑近看了一遍,接着回头向着侦探问道:“这几位是?”

        “这是川森巧与川森宁的合照,与那原恋失手打碎的相框中放着的就是这张照片,当然,原本的照片已经毁于火灾,这是重新洗印的复制品。”

        天草这才伸手从桌上取了照片,在不算十分清晰的画面上,身着华服的少女以得体的微笑看向镜头,而与她并排而立的少年稍显腼腆地侧着目光,比起相机的镜头来,他似乎更在意身旁之人。这么一看,余光瞥见的桌上另一张照片反倒让人在意起来,天草四郎将之取来与这张合照一同举在眼前,而坐在桌后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少年举动的样子,抛出一句:“怎么样?”

        “很相像。”举着照片的少年在仔细确认之后这么喃喃道。另一张照片上的女性虽然稍长几岁,但眉眼之间的神态与那张合影中的少女极其相似,一眼看去颇有姐妹之感。天草四郎将照片放回原位,转向桌后的侦探,问:“这位又是什么人呢?”

        “立花真子,一年前死于意外事故,在那之前是川森巧的恋人,似乎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关系了。”

        “一年前……”

        说来正好,是川森家开始重谈与月见里家婚约的时间段。

        天草四郎看向桌上留下的另外两张照片,其一是曾造访此处的月见里艾琪尔,其一则是她的姐姐月见里安濑。虽是姐妹,可两人给人以全然不同的印象,长发梳理得整齐的安濑容貌中没有艾琪尔那般显眼的混血感,是个气质传统的东方美人。

        “川森宁、立花真子、月见里安濑、月见里艾琪尔,以及川森巧本人,几人之间要说有什么关联的话……死者全员都与川森巧先生有关,也就只有这么一条了吧。”天草在笔记本里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又一一注明几人之间的关系,然后侧目看向桌后的侦探,“老师您有什么头绪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说到底,这几人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也尚未定论。”爱德蒙低声说了,接着突然抬头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年看了过去,“我说,四郎。”

        “是?”

        被叫到的少年不明所以地向身侧的人投去目光,只见对方满不耐烦地伸出手来,然后却没什么底气地开口说道:“把烟斗还给我。”

        银发的少年怔了一下,片刻,别过脸笑了一声,听到对方越发不满地“喂”了一声,才慢悠悠将烟斗拿了出来,倒是十分干脆地交回到了那个男人手中,说:“抱歉抱歉,我把这个忘了,怪不得总觉得您今天的状态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爱德蒙·唐泰斯接过烟斗便往其中添了烟草,站在一旁的少年也十分配合地略倾身划了火柴将干燥的烟草点燃,接过被升起的烟气呛了一下,他直起身来咳了几下,笑道:“要说是哪里奇怪也……该说是没什么干劲吗,总觉得您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爱德蒙叼着烟斗笑了笑,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又将话题引回了原本的方向:“刚才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头绪,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昨天我去找人调查了川森别墅的书房里那个药剂瓶中的粉末成分,警察本部那边不是也收集到了装有某种液体的杯子吗,如果两者成分一致的话……”

        侦探说到这停下来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天草等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致的话?”

        爱德蒙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又吸了一会儿烟,最后只是说:“到时候再说吧。”

        没能得到解答的少年多少露出了些困扰的神色,但结果也只是应着“我明白了”接受了现状。

        “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月见里姐妹是五年前那场火灾事故的当事人,起火时月见里艾琪尔就在现场,而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的人,正是川森巧。”

        “咦?”

        没理会对方的困惑,侦探在说完之后便收拾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那几张照片,然后站了起来,天草四郎稍稍仰着视线看他将几张照片收进了口袋里,于是退开一步让出桌边的通路来,同时问道:“哎呀,您要出门吗?”

        “是啊,去见见一个同行,有些事要向他打听一下。”爱德蒙跨过书房里的一片狼藉走到门口,侧身结果助手递来的帽子,又补了一句,“书房的整理就交给你了。”

        “好的,”银发的少年以一贯谦恭的微笑点头应了,“路上小心。”

        将帽子随意地戴上,爱德蒙向着身后挥了挥手走出了侦探事务所。大致上,交给那个少年的事他都会利落地处理好,所以只不过是整理资料这种事根本没什么需要挂心的。

        本该是如此的。

        爱德蒙·唐泰斯在黄昏时分回到家中,看着书房里丝毫没有改善的混乱状态,久违地感受到了由于全然无法理解眼前所见时的震惊。回想起昨夜里的情形,想着他该不会是又睡着了,爱德蒙没有出言询问,反倒小心绕过地面堆积的书册,向着几排书架之间看去。

        和预想中稍有不同,天草四郎就这么席地正坐在书架之间,膝上放了一本打开的书,他略倾着头,将目光垂落到书本之上。爱德蒙抬手按住额角摇了摇头,这状况,看起来是在整理途中从书架上发现了感兴趣的书,然后就这么沉浸其中了吧。

        虽然只身一人,可那个少年依然坐姿端正,挺直的肩背将斜映进来的晚照切分成锐利的光与影,收敛了平日里那份毫无破绽的微笑,他的表情平静淡漠,暖光在少年周身染上了金色的光晕,沐浴着一日里最后的光辉的天草四郎看起来庄重得宛若画中的圣者。

        爱德蒙有些想就此离开以免惊扰这少有的景致,可鬼使神差,最后却迈开步子踏入了这幅夕景图中。他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天草四郎仍然觉察到他的接近而回过头,见到在他身后站定的男人,他眨了眨眼。

        “老师,您回来……”最后的“了”字没有说出口,少年才刚做出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个,对不起,我——”

        对方没有听他的道歉,爱德蒙向前一步,俯下身贴近天草的背后,然后就这么从他的肩上投下视线,又将手绕过其腰间将那本置于他的膝上的书抬起了些许,确认着其上的文字。

        “你在看什么?”

        虽说多此一举,可还是开口问了。

        “那个……”天草四郎侧首看向几乎是伏在了他背后的那个男人,但由于对方直接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是故没有给他留下多少转头的余地,自然也就无法见得那人的表情。爱德蒙也并不待他回答,直接念出了书中的文句。

        “He is your field which you sow with love and reap with thanksgiving. And he is your board and your fireside. For you come to him with your hunger, and you seek him for peace.”以不甚分明的声音念出了第一眼所见的一段后,爱德蒙发出没什么意义的感叹声,道出结论,“是诗啊。”

        “是的,那个……老师,”天草四郎向一侧极力倾斜着身体,试图让自己稍稍离那个男人远一些,可在现在这种姿势之下实在只是徒劳,于是只得以言语提出请求,“能请您别在我耳边说话吗……”

        爱德蒙停顿了一下,反而偏头凑到那个少年耳旁,含笑问了:“为什么?”

        天草一个激灵,颤声答道:“因为很痒。”

        然而那个男人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轻笑了几声,将天草想要掩住双耳而抬起的手拉住,他又轻声细语道:“这是给那个把工作忘得一干二净的助手的惩罚,你就忍着吧。”

        拖着音把并没有多长的话说了很久,末了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钉在少年耳垂上的坠饰,金属的材质在摆动间反射了夕阳,一瞬间有些晃眼。爱德蒙终于心满意足地松了手,又留下一句“耳朵是弱点吗”之后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随手抚平了方才的动作在衣物上压出的皱褶,说:“不说这个,我饿了。”

        用手压着耳后,天草四郎叹道:“好的,非常抱歉,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银发的少年将手中的书本放回书架,在站起来的同时想到一件事,因而开口叫住了正要从书房离开的侦探:“啊,对了老师,下午您出门的期间铃木刑事来电,说是在川森巧的卧室收集到的那个杯子,其中的成分已经查清了——是溶解了药物的清水,天仙子碱的水溶液。”

        “什么?”

        在门边停住的爱德蒙回过头来,皱着眉显出了几分错愕,随后他又习惯性地拿起了烟斗,思索着的同时喃喃道:“天仙子碱……是东莨菪碱啊。”

        “莫非是,和预想不同吗?”看着侦探的反应,走到他身旁的少年这么问了,对方点头回他说:“算是吧……原本以为杯子中若是投放了什么的话,一定是川森的书房中存在的药品,结果居然不是那么回事,除了像是故意要让人看到一样摆放在桌上的那个药剂瓶中的药品外,柜子里的其他药物成分今天也重新查看过,虽然有无法分辨的药品,但其中没有东莨菪碱。”

        天草四郎点了点头,随后就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

        “那么,书桌上发现的那个药瓶,里面存放的究竟是什么呢?”

        侦探从口袋中拿出那个瓶子,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是砷化物。”

        毒药……以常理来考虑的话首先会这么想,可是对方是医生世家,用作药物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这么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见那个侦探仍站在门边看着他,天草四郎笑了起来,向他问询道:“老师,晚饭吃咖喱怎么样?”

        “啊,我会期待的……说起来咖喱这种食物倒是很适合用来投毒。”

        爱德蒙这么应了一句,留下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的助手,转身走了出去。

        本来准备晚饭的时间就比平日里要晚上一些,加之晚饭时那个侦探对助手准备的咖喱大肆挑剔差点还兴致大发地想要亲自下厨示范,其间无谓浪费掉了许多时间,晚饭结束收洗完毕之后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天草四郎打算在落锁之前再次查看门外的信箱,于是换了屐履走了出去,信箱的状态与白日里无异,其中并没有新的信件,就在他确认完毕准备转身回到屋内时,却见到一个人影一闪,藏进了屋宅转角的小巷之中。

        那条巷道中段被封死并不能穿行前后两街,是故平日里甚少有人前往。街灯昏暗,探目望去也只能见到深浅交错的阴影,天草略略迟疑了一下,向着那个转角走了过去。

        银发的少年走到墙边,不动声色地探出头看着两幢房屋之间空出的巷道里看去,事实证明并非是他多疑,巷中确实有一个人贴墙站着,从身形来看应当是一名成年男性,那人衣着得体,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投下的阴影藏住了他的相貌。站在巷外的少年与那人相距并不远,可对方对他的存在毫无觉察,只是紧贴着墙壁将自己藏入围墙下的暗处。

        “请问……”

        天草四郎试着开口打招呼,可对方被这突然的语声惊得从墙壁上直接弹起身来,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那人便一下子朝着巷口冲了过来,但唯一的通路被天草挡住,他向天草伸手推了过来,看来是准备要夺路而逃。

        天草四郎虽对他的反应有些诧异,但仍是从容不迫地退开一步使那人推了个空,随后顺势屈手钳住对方伸出的手臂,侧身往其背后一扭,绕至那人身后的同时捉住他的肩胛向下压去。那人在向前发力时原本就重心不稳,这一吃痛便整个人往前跪倒在地。鸭舌帽掉落下来,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他的浅金发色和西方人的深邃五官,可向后扭过头来,面容因疼痛而扭曲着的异国人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日本语发出抗议:“好痛!你做什么?”

        将男人压制在地而受到质问的少年眨了眨眼,露出无辜的笑容,把他的手又扭紧了些,反问:“您才是,为什么要逃走呢?做出这种反应,会让人觉得可疑的吧。”

        “是因为你要抓住我啊!”异国男性在剧痛和惊慌中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道,天草本想和他理论一下这件事的因果是不是弄反了,可那人没等他开口,又继续说了,“喂,快放开我,你是那个侦探事务所里的人吧,要是我现在大声喊叫引来路人的话,你们的名声会怎样你该不会不在意吧?”

        “是啊……”少年偏头认真想了想他所假设的情形,“要是您真的这么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立刻说明这个状况,稍微会有些困扰。”

        “是吧?”异国的男性努力从抽搐的表情中给笑容留出余地,“所以快放开——”

        “那么就请恕我失礼了。”天草四郎没让他把话说完,他抬手以掌侧往男人的侧颈一击,对方双目一翻,即刻昏死过去。确认了周围无人目击,而那人也确实已经不省人事,他拾起地上的鸭舌帽,又将男人扶起架住带回了屋内。

        看着自家助手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五花大绑扔到自己面前,爱德蒙·唐泰斯只想深深叹气。不,他确实扶着额角叹了一声,嘀咕道:“总和我说什么不能做出格的事,可结果你自己动起手来也很出格吧。”

        蹲在被绑住的男人面前,银发的少年不以为然地回过头来。

        “事发突然,我也是为了您的名节着想迫不得已才动手的,还有,让我注意可疑人物的不是老师您吗?”

        “别用名节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爱德蒙走近几步,仔细看了仍未转醒的那人,异国人在这里并不少见,但可以确定之前确实未曾见过这么一个人。

        正当他想着是不是该想点什么办法把那人弄醒的时候,那个男人呻吟着睁开了眼睛,接着就这么呆住了。他嘴唇上下开合了几次,却没能发出声音,而爱德蒙拿起几次三番被投入门口信箱的那个纯白色信封,垂了视线冷冷地扔下一句:“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把这个放进信箱的人是你吗?”

        抬头看着他的天草四郎不合时宜地小声说了句:“老师,您的表情像恶鬼一样呢。”

        被绑住的坐在地上的男人没有回答,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又低头看了将自己绑住的绳索,终于理解了现状颤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这是绑架,是犯罪,我会去报警的!”

        “啊?”爱德蒙满脸不屑地弯腰俯视着那人,将手里的信封在他眼前晃了晃,“绑架?我们只不过是捉住了私闯民宅的窃贼而已,这边才是想报警呢。”

        “什……我分明是被这个人强行绑进来的,你们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他这么说哦,四郎,”爱德蒙·唐泰斯直起身来,斜了目光看向男人面前的少年,笑问道,“如何,你做过这种事吗?”

        “怎么可能呢,我可没有做过这么过分的事哦。”

        这么说着的银发少年微微笑着,那个笑容纯真无瑕,说是如同天使一般也不为过。

        于是爱德蒙又转向看着这一唱一和目瞪口呆的异国男子,眯着眼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所以,你说自己是被我家娇小纤弱的助手绑来的,有谁看见了吗,你有证人吗?”

        “老师!请不要给我加上奇怪的修辞。”天草四郎抬头向着侦探抗议了一句。

        “这、这个……”

        而那个男人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爱德蒙等了一会儿,将捏在指间的信封往手里一拍,冷下脸来对助手少年指示道:“四郎,报警。”

        “好的老师。”对方应声站了起来,向着房间里电话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愣了一秒,那个男人喊了起来。

        “等等!请不要报警!”他挣扎了几下,但因为手被反绑在身后,几番动作之后整个人倾向前趴倒在地,即便如此男人还是仰起脸来望向似乎真的打算报警的两人,“我不是可疑人物,你们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的,要是闹到警察那边的话我会丢掉工作的,请饶了我吧!”

        爱德蒙顿了片刻才转头再次看向那个满脸冷汗的男人,“哼”了一声,道:“早点乖乖配合不就好了。”

        说罢,那个男人被助手扶起坐到了沙发上,虽然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来,但以防万一并没有解开双手。他大约是已经认命,反倒平静了下来。爱德蒙·唐泰斯把手里的信封扔在茶几上,隔了茶几在那个男人对面坐下。

        “我再问一次,这个是你放进信箱里的吗?”

        男人疑惑地定睛看了茶几上的信封,却用力摇头,见对面的人越发不善的表情,他往前倾着身,辩解道:“是真的,虽然我也许是有一些会让人觉得可疑的行为,但是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

        对他这不明所以的辩言,爱德蒙皱着眉咬住烟斗,质问说:“那你倒是说说你鬼鬼祟祟在附近转悠什么。”

        “什么鬼鬼祟祟,我只是在彷徨!”男人激动地这么答了,可被对面的人一瞪,立刻噤声变了脸色,过了一阵子,他终于放弃了似的垂下头,说:“月见里艾琪尔来过这里吧,她是不是向你们委托了什么?”

        爱德蒙和站在一旁的天草交换了一个眼神,天草四郎出言向那人问道:“您认识月见里小姐?”

        “我和她是校友,”那人向一旁转过视线,脸上显出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微妙表情,“我说……艾琪尔她,真的已经……”

        爱德蒙淡淡肯定到:“是啊。”

        “是吗……”这么说着,男人纠结着眉眼,虽压抑着,但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感伤。天草犹豫着说了句“请节哀”,可对方并未回应什么。

        过了许久,那个男人长长呼了口气,以满面的认真抬起脸来。

        “我是杂志的记者,上衣口袋里有我的名片,”他如同示意似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这么说了,在银发少年会意地去取出他的名片时,他又继续对侦探说了下去,“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对面的旅店,那天碰巧见到艾琪尔来了这里,所以就想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委托给了侦探,结果没多久又出了那种事……该不会那并不是意外,或者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这么说来,你是想要提供什么线索了?”

        被这么问到,那个男人却又沉默不语。天草将男子的名片递给侦探,上面所书确实是杂志社记者,而男人的名字则是埃利奥特。

        看着这个名字,天草四郎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在两人都转头看向他时,他微笑道:“之前旅店的秋野先生说过入住了一个奇怪的外国人,名字叫埃里什么的,就是指您吧,埃利奥特先生?”

        “啥?什么奇怪,那个老板和那家旅店才奇怪啦!”在男人扯着喉咙的辩白中,方才堆积起来的严肃气氛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他又长长叹了一声,终于开口,却是问道:“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们不会说出去吧?”

        “当然,这可是侦探的职业操守。”

        爱德蒙抱着双手即刻便给了这么个回答,一旁的天草四郎也认真点了头。

        名为埃利奥特的男人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其实,先前艾琪尔拜托我去……那个,就是……掘了她的姐姐的墓。”

        侦探以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敲。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埃利奥特心虚地斜着目光不去看房中的另外两人,小声答道:“两天前的夜里,但是,我只是把墓掘开而已,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正好是川森家别墅起火的前一天吗。”侦探做出沉思的神情,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天草四郎静静等着侦探思考结束,而埃利奥特则如同在等候宣判般不停在两人之间游移着视线。侦探最后站了起来,转向助手道:“四郎,给他松绑。”

        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又听到了后面一句:“就请你把两天前做过的事再重复一遍吧。”

        一抬头,正好迎上侦探笑里藏刀的模样。

        “不愿意的话明天你工作的杂志社、警察本部和月见里家就都会知道你做过的事了,啊对了,我确实说过不会说出去,但没有说过是无条件的吧?”

        说完,爱德蒙没有理会再一次目瞪口呆的那个男人,径自就拿了外套向着玄关走去了。天草四郎一边给埃利奥特解开绳子,一边轻言劝道:“您还是照他说的做比较好哦,那个人是真的会那么做的。”

        在把那顶鸭舌帽递还给埃利奥特的时候,不知为何他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天草四郎眨了眨眼,回以友善谦恭的笑容。

        春夜里明朗的月色在尚还寒冷的夜风中也多了几分清冷,侦探和助手完全不在意身旁那个男人比夜色还要阴冷的脸色,一路闲谈着如同只是晚间散步般走向城郊的墓园。一路上人影渐稀,行至墓园附近时四下里一片静寂,空旷的空间里就连街灯也没了火光,只有助手少年手里的提灯点亮了三人周围狭小的范围。

        入口处本该有守墓人把守的,但其实守墓人并不会真的在墓园里过夜,这里的居民大多也知道并默许了这件事。侦探轻而易举地开了锁,三人便这么进入了墓园。

        带路走到月见里的墓碑前,埃利奥特垂死挣扎地又问了一次:“我说,真的非得要这么做不可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做两次和做一次有什么不同吗?”

        “我又不是自愿的!要不是那件事被艾琪尔知道了,我也不会同意做那种事的!”向着一副不耐烦模样的侦探,异国男人压低了声音这么争辩到,结果,对方的笑容让他生出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哦?是‘那件事’吧?”爱德蒙并不看他,而是转向身旁的少年,意味深长地这么问了,而天草四郎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应道:“啊,是‘那件事’呢。”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不知自己在那儿想了些什么,埃利奥特此时的神情只剩绝望一词可以形容,在原地抱着脑袋咒骂了几句,他终于自暴自弃地提了铁锹走向墓穴。

        周围并没有其他光源,可月色明亮,倒也不碍于视物,为了不引人注意,天草熄了提灯放在墓碑旁,而后走到侦探身旁组成了袖手旁观的队伍。侦探偏头小声向他送来一句 “说起来,那件事是什么来着”,天草四郎苦笑了一下,同样小声以 “那不是该问您吗”应了。一个人奋力挖开墓穴上的土层的埃利奥特还在不断咒骂着什么,侦探开口向他喊话道:“你再这样骂个不停的话当心幽灵会跑出来哦。”

        男人显然被吓得一顿,差点扔下了铁锹,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了句“我可不相信那种东西”,不过之后却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侦探笑着抬手拍了拍助手的肩膀,又说:“不过放心吧,我们这儿有神父在呢,万一有什么只要向他求救就好。”

        “不,我可做不到那种事,而且也不是神父,”天草四郎有些困扰地小声回他道,然后又转向月映之下的墓穴方向,“不过,幽灵的话……”

        “怎么,有吗?”

        “是啊,”银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她在迷茫呢。”

        “也是啊。”

        侦探将已经熄了的烟斗咬住,向后仰身靠在了身后的墓碑上,天草四郎则是向前倾着转头从侦探的斜前方向他看去,清朗的月色映在少年澄澈的眼中,琥珀色的眸子在夜幕下褪去了半数色彩,如若无波清泉似的。

        “老师,话说回来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是不是有必要得看了尸体才能知道,不过,我们必须知道的是那天夜里,月见里艾琪尔是否从这里得知了什么。”

        爱德蒙与天草对视了片刻,然后咳嗽一声转开了视线,打趣道:“难不成,月见里安濑在抗议吗?”

        “怎么会,”天草四郎笑了一下,直起身来,将挂在胸前的十字从衬衫下取出握于手中,“死者就算要抗议,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少年双目轻阖,低头在十字架上落下一吻。他的之间因寒夜的冷风而泛红,惨白的月色映着,如同要渗出血来。

        虽说整个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但埃利奥特一个人断断续续一直挖到夜半才清开了棺柩之上的土层。到了这一步,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进行下去,爱德蒙倒也没有再行逼迫,走到墓穴前,他半跪于地准备打开棺盖,但在有所行动之前,有着另一种东西将侦探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黑色的土块中混有少许白色粉末,月光一照,即便是这样的深夜里也足够显眼。

        爱德蒙脱下手套,以指尖粘起些微白色细末凑到眼前细细观察。

        “喂,四郎。”

        他回头唤了一声,一旁的少年助手便将重新点起了的提灯凑了过来。将那些白色粉末在指尖捻了捻,他顿了一下沉思片刻,将食指移至唇边,然后轻触了一下舌尖。

        站在一旁提着灯弯腰看着侦探动作的天草四郎想阻止似的抬了一下手,但最终没有多言。爱德蒙轻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助手。

        “四郎,你觉得这是什么?”

        “唔……”对方有些为难地笑了,但还是迟了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某种味道辛辣的东西吧?”

        那个侦探挑了眉,颇为赞善地道了句:“让人刮目相看啊。”

        “谢谢夸奖。”

        银发少年谦恭地微笑着应了,一旁坐在地上的埃利奥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连问了好几次“什么”、“在说什么”,但都没有得到明确的解答。挥掉手上的细末,侦探重新戴好了手套,然后环视了四周。

        寻找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在提灯的光亮可及的范围内,被挖开的土块之中有一个物体反射着灯光,熠熠生辉。注意到侦探的视线所向,助手少年将提灯放在墓穴旁,走过去捏着衣袖一角,以布料包覆着将那个强烈宣示着自己存在的东西从土堆里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寻常的药剂瓶,大约是在挖掘中被铁锹碰到,瓶口缺损了一部分,残留下来的瓶中可以见得少许白色粉末,看起来与洒落在棺柩之上的那些没什么不同。

        “接下来——”这么说着,爱德蒙看向面前墓穴中的棺柩,“就来看看这个吧。”

        距离下葬已经过去了近两周,幸而气温尚未回暖,尸体的状态比预想中还要好得多,月见里安濑双手交握着躺在漆黑的棺柩中,摆放在她身旁的花早已枯萎,只有她身上的衣物仍旧保持着刺目的纯白。

        侦探没有伸手去碰触尸体,在棺柩旁盯着正要开始腐坏的死物看了一会儿,他就这么合上棺盖复又站起身来。

        连同指甲上那一条并不显眼的白线,月见里安濑重新回到了漆黑的安眠之中。

        将墓穴恢复成原状,三人在清晨到来前从墓园离开,临行时,天草四郎回头向着月见里的墓穴方向又看了一眼,在他的视野之中,一个白衣黑发的女性静立于沉默的碑文前,以空洞的眼睛凝视着她的死亡。

 

 

 

        将得到的所有证物交与铃木巡查,从警察本部走出来时,街道上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从建筑的空隙里穿过的阳光对于彻夜无眠的人而言实在过于刺目,爱德蒙抬手遮挡了一下眼前的明亮,用提不起劲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好困。”

        “辛苦您了,回去之后就请好好休息吧。”天草四郎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倦态,用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容这么应着,他把侦探在进入警察本部时脱下的帽子递了过去。

        就这么走过一个路口,两人身后突然爆发了一句十分不满的声音:“给我等等!”

        转头看去,一个相貌端正金发碧眼的异国男性正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们。见两人回头,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脸不悦的爱德蒙抢先说了:“你是谁啊?四郎,去报警,就说有个奇怪的男人跟踪我们。”

        “我是杂志社的记者埃利奥特!天一亮就装作不认识利用完就扔吗?太过分了!”对着显然是信口胡诌的话,那个男人竟然以十足的认真答了回来,可爱德蒙阴沉着脸色退开一大步,天草四郎把他打量了一番,倒是苦笑着提议道:“埃利奥特先生,您身上都是泥哦,还是快点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比较好。”

        “这不都是你们害的吗,可恶,手臂现在都还在痛……”想到曾被面前看似瘦弱的少年制住的事,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摆出了警戒的动作,“不说这些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勉为其难来给你们作证了,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

        爱德蒙戴上了帽子,不耐烦地转回原先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走了,四郎。”

        “啊,好的。”被叫到的少年向着那个记者稍稍欠身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就这么被无视的埃利奥特在原地握紧双拳呆立了片刻,又一次不死心地追了上去。

        “给我等等!”

        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又走过几个路口,那个侦探终于忍无可忍地又一次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得到真相为止!”气势十足地这么答了,可被爱德蒙阴冷的目光一扫,埃利奥特还是补上了一句辩白,“不过,我也不是特意要跟着你们,原本我就住在你们对面的旅店里嘛,要回去也是同路……”

        “给我绕路。”爱德蒙想都没想就说了这么一句,一旁的天草四郎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劝道:“老师,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点,而且埃利奥特先生也帮了不少忙。”

        “就是啊,看在我这一晚的辛劳的份上,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埃利奥特双手合十摆出请求的手势,侦探看了他一阵子,叹了一声。

        “我接到的委托只有调查月见里安濑的真正死因,你既然是这件事的相关者那么就告诉你也无妨。”爱德蒙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烟斗,但原本应该收在一处的火柴不知所踪,正想作罢,一侧首却见身旁的助手划着了火柴递了过来,于是便凑近过去就他之手点着了烟草,伴着升起的烟雾,他只说了一句,“月见里安濑的指甲上出现了米氏线。”

        等待着解答的男人愣了一下,看对方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才抬手挠了挠脑后,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问了:“呃,什么?米氏线是……”

        侦探沉默地吸了一口烟,又沉默地重重吐出烟雾,没有得到回答的埃利奥特小声说了句“那个……”,将视线在侦探和助手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之前,天草四郎取出了带在身上的笔记本翻开一页,解释到:“米氏线是一种出现在指甲或趾甲上的,约两毫米宽的白色横纹,也叫做雷诺德氏线或者欧德里奇氏线,在没有什么病症的情况下,出现米氏线的原因大致可以判断为是中毒症状。”

        在对面的人似懂非懂地点头的同时,爱德蒙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天草手里的笔记,问:“你干嘛要拿着空白的笔记本讲话?”

        天草四郎没有答他这一问,只默默伸手把凑过来的侦探推回了原先的位置。

        “等等!那艾琪尔的姐姐是死于中毒?”埃利奥特呆滞的表情变为了震惊,对这个结果显出难以接受的态度,“不,可是……医生的结论的心脏病。”

        天草四郎点了点头:“是的,砷中毒的症状有时会被误诊为其他疾病,如果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的话,会认为是突发心脏病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事。”

        正说着,旁边的侦探往前一步站在了两人之间,以指尖托着细长的烟斗,他在少年话音落下时接了下去:“到此为止,虽然你一定也想知道川森别墅火灾的事,但那不是应该由我们公开的事,普通市民就好好等着警察本部的结论吧。”

        “我可是记者哦。”

        面对这么抱怨的男人,爱德蒙挑了眉,回他道:“那也是普通市民吧?”

        说完他将烟斗凑近唇边,转身走了开去,天草四郎向着那个男人欠身道别,也跟了上去。埃利奥特一脸郁结地站在原地,这次终于没有跟上来。

        回到侦探事务所的门前,爱德蒙开了门之后却不进去,而是转头向身后的助手,叹了一声,问:“怎么了,一路上都这样笑嘻嘻的?”

        “咦?”被问到的少年虽然表现了短暂的疑惑,但还是很快答了,“啊,因为觉得老师您真的很像是个侦探,不觉就……”

        爱德蒙在回头件白了他一眼,推门走进了屋内。

        “不是像是侦探,我本来就是侦探。”

        天草四郎应着声没有再说别的什么,跟着侦探进了屋,接过对方递来的帽子和外套后将之挂好,却见他没有回居室,反倒向书房走了过去。

        “您还不去休息吗?”

        “啊,趁热打铁把资料整理一下,也检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疏漏。”

        天草看着爱德蒙走向书房的背影,笑了一下。

        “明白了,那我去给您准备咖啡。”

        银发的少年将咖啡放在书房里那张书桌上时,侦探正将证物资料一页页整理收纳起来,天草捧着自己的杯子站在桌边侧目看了他一会儿,将杯子放在桌上,说道:“说起来,老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确认与那原和这件事无关的?”

        爱德蒙抬眼将视线转向斜上方,略想了想,答:“从警察那边说川森卧室里的杯子中盛放的是东莨菪碱的水溶液那时候吧。”

        以指节撑着下巴,天草四郎蹙眉想了想,然后轻轻“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因为味道吗?”

        “没错,东莨菪碱味道辛辣,若是暗中下药的话应该会选择酒或者咖喱之类的东西,两人喝下的却只是全然无法隐藏药物味道的清水,也就是说,川森和月见里都应该明白自己喝下的是什么。”

        银发的少年垂着目光,向摆放在桌上的那几张照片瞥过去。

        “这个……算是自杀吗?”

        “不,是杀人。”爱德蒙抬起自己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侧身看着站在桌边的少年,“无关死者的意愿,以己之手夺去他人的生命无论如何都是杀人……不过还真是让人不快,特地将月见里安濑的死因调查委托过来,就算埃利奥特没有出现,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我们迟早会去查看那具尸体,这样一来肯定会发现墓穴里的药瓶,然后还把造成月见里安濑死亡的砷化物堂而皇之地放在书房桌上……全部都是设计好的吗。”

        他这么说完,将整理完毕的一册资料递给了助手少年,天草会意接过资料走向书架将之放了上去,接过一低头见到那许多之前取下之后尚未归位的书册,顺手就整理了起来。没有看向侦探的方向,少年喃喃自语了一句:“那个,动机果然是……”

        爱德蒙轻笑了一下。

        “是复仇吧。”

        从书桌后站起来,他也走到书架前,从还未整理完毕因而显得空荡荡的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然后就席地坐下翻看了起来。一边翻一边径自说了:“一开始我想过,莫非川森宁、立花真子、月见里安濑以及这次的失火都是川森巧一人所为,但不是这样,川森宁和立花真子的死确实都是意外。”

        “可川森巧却不这么认为。”

        “是啊。”

        根据调查,五年前川森宁死于火中后,川森巧曾多次托人重查火灾事故的原因,虽说多次调查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结论,可他的心中其实早有定论。他对川森宁死于他人之手深信不疑,于是唯一从那场大火中存活下来的月见里艾琪尔便成为了唯一的嫌疑人。

        “契机应该是月见里安濑住进川森家吧,如果没有她的话,来的就会是月见里艾琪尔。”

        “真是无妄之灾呢。”面向书架的少年抬手沿着其上的书册一本本抚过书脊,没有去看坐在一旁的那个男人。

        “理由或是动机之类,说到底也只是我们单方面的臆测,重要的是,川森巧毒杀了月见里安濑是事实,而月见里艾琪尔让川森巧服下会致人昏迷的药物让他葬身火海也是事实,至于她自杀的原因……”

        “是复仇啊,老师您不是这么说了吗。”

        听天草这么说,爱德蒙怔了一下。

        “是啊,她对川森巧怀有爱意来着?”

        身为妹妹为姐姐复仇,所以杀死了川森巧。身为妻子为丈夫复仇,所以又杀死了自己。一切从一场大火中开始,最后又被一场大火吞噬。

        “还真是……”侦探这么说了,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要说的话,于是没有再说下去。天草四郎酱堆在地上的书册分门别类收进书架中,他一言不发,却不知怎么像是在生气。

        “复仇只会招致毁灭,无论对自己还是他人,但是……”将最后一本书放了回去,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不定有一天,也会有谁为了什么而不顾一切向我复仇呢。”

        “嗯?”爱德蒙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瞌睡起来,恍惚间似乎是听到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于是他转向那个银发少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天草四郎转身向他,侧首微微一笑:“没什么。”

        爱德蒙打了个哈欠,身旁的人劝了句“困了的话就回房休息吧”,但他抬手指了指置于书桌上的杯子,说:“再给我倒杯咖啡吧。”

        天草四郎拿他没辙地笑了一下,应了声“我明白了”,然后走到桌前取了杯子,可待他去往餐厅倒了咖啡返回,那个人已经以手支着脸颊靠在书架上睡着了。

        “老师,别在这种地方睡着啊。”

        虽然出声叫了他,但声音压得极轻,也不知是不是真想把他叫醒。天草四郎低头往他手中看去,爱德蒙拿着的正是那日里他尚未读完的诗集,不惊扰那人而小心将之取出,翻回当初的那一页,天草在那个男人旁侧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本是为沉沉睡去的那人准备的咖啡。

        “算了,肚子饿了的话就会醒过来的吧。”这么自语着,银发的少年将目光投向书页,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那天夕光里,侦探在他耳边低语的词句。

        ——他是你带着爱播种,带着感恩收获的田地。他也是你的膳食、你的壁炉,当你饥饿时会来到他身边,向他寻求安宁。

        “老师,我……”

        捻起纸张将书翻过这一页,天草四郎平静地,轻声说了一句话。

        低头睡着的爱德蒙微微睁开了眼睛,又不动声色地阖了眼帘。



        第一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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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的过程中,由于对全文的长度感到烦心,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流水账——我反省了,但不会改正的(喂

        哎呀第一幕终于结束了呢,其实两个星期前就已经写完了的,而且之后的章节都已经写完了的,毕竟流水账写起来轻松愉快(×),但是真的不想码字啊,为什么写出来的东西不能自己变成电子文档呢?

        咳,既然一章结束那就惯例说点废话,其实这个故事原先的构想是从月见里艾琪尔的视角展开,从事件的相关角色间的互动来推进剧情,可是写着写着想了想——通篇就没有多少四郎酱(和侦探桑)的戏份这样谁看啦(最关键是我也不想写啊)!然后就重来了,不过,就算改成侦探的视角,原本也是应该要插入其他角色的情节的,可是一旦写起来就太长了,单这一个故事说不定就能写上10w字,还是算了……因为基本上是沿用了大正侦探PA的常规设定,一开始还对四郎酱称呼爱德蒙为“老师(日语写作先生)”这个设定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后来一想,各种意义上也确实很正常,于是就愉快地接受了。

        唔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那么就立个FLAG明天更新吧码不出来就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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