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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O丨大正侦探PARO】知名不具丨壹

※FGO侦探爱德蒙礼装的衍生同人,请当作是剪定事象的世界,带入泛人类史进行考据是不可行的;

※虽然是侦探PARO但和本格推理没有任何关系,重点是角色们的日常和互动,探案全靠缘分和爱(×),常规侦探爱德蒙和助手四郎酱的设定,另有FGO其他角色出场,私设有,原创角色有,OOC非常严重;

※话痨沉闷意识流文风注意,以后也不会有半点改进,忍不下去请一定不要勉强;

※虽然打着エドシロ的TAG,但前期几乎没有什么CP要素,至于后期……我不确定能不能写到后期;


以上OK?







1.序幕:抽屉里的恶魔


        从半开着的窗扉中看到伴着轻风旋转飘落的花瓣,那不自由的舞姿令人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少年眨了眨眼,从床铺上坐起身来,睡眠不足使得清醒的过程中有轻微的晕眩,原本早已熟悉了的房间在此刻有种莫名的陌生感。他抬手揉着额角转头往窗扉的窄缝之间投去视线,早间温柔的光线映出了空气中的浮尘,少年略一偏头,近乎银白色的发丝在琥珀的瞳色中落下了浅淡的阴影。

        天色与平日里醒来时所见不同,似乎……比预想中醒得还要晚很多。

        少年——天草四郎换了衣服下楼时,这幢宅子的主人爱德蒙·唐泰斯正坐在会客室桌后那张豪华的椅子上,见到匆匆走下楼来带了歉意道着“早安”的少年,爱德蒙笑了一声,将细长的烟斗移至烟碟边磕了一下,很是愉快似的说道:“真稀奇啊,你居然会睡过头,难道是昨晚做恶梦了吗?”

        因那一磕而落进烟碟中的残火明灭了一下,随后立即黯淡下去,少年站在门边露出苦笑,应道:“差不多就是那样吧,老师您今天倒是难得早起……抱歉,我这就去准备早餐。”

        “啊,不必了。”坐在桌后的男人将烟斗叼住,向后仰身靠在了椅背上,以目光指向散在桌上的几页资料,“早餐出去吃就好,你去准备一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杯子,虽然其中所盛既非咖啡也不是茶,仅是半杯清水,但应当是有客人来过。若是熟人的话,大概便是卫宫先生吧,天草想到那个青年将校的同时,见到屋宅的主人吐出一口烟,用明明白白写着无聊的表情做出宣言。

        “有工作了。”

        名为爱德蒙·唐泰斯的这个法国人经营着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事务所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在兼用于办公的住宅外挂了写有“侦探事务所”字样的牌子。包含兼任所长及侦探的爱德蒙本人在内,整个事务所里只有两名工作人员。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胡闹,但侦探本人是认真的……大概是。

        说到工作自然就是各类调查的委托,从寻找失物到杀人事件都有可能。坐在咖啡厅里临窗的位置,银发的少年认真将那位侦探递来的资料记在脑内,从对方兴趣缺缺的反应看来,这次的委托大约是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调查类工作吧。

        “这个……”看完了资料的少年将手中的纸张放回桌上,微微蹙眉,不知该说什么似的陷入了沉思。隔了方桌坐在对面的侦探将咖啡杯放回桌上,顺手拿起对方方才放下的资料瞥了一眼。

        “如何,很无聊吧?”爱德蒙将手中的纸张又扔回桌面,虽然动作稍用了几分力,但资料仅有薄薄两页,落于桌上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多少声响。天草四郎捧起面前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口,稍稍有些凉了的深色汤液在舌尖染出苦涩的滋味。

        他偏头看向窗外一街之隔的高层建筑,慢悠悠地开口应道:“与其说是无聊,不如说无从下手吧,老师您有什么好方法吗?”

        “不管怎么说都只能先从询问开始了吧,把这种案件交给侦探,看起来警察本部那边也真是焦头烂额了啊。”

        银发的少年听到他的话,先是怔了一下方才会意侦探所言为何,应了句:“因为之前的那个吗……”

        儿童失踪事件。前几日确认了行踪不明者已升至五人,说是巧合未免过于无法令人信服,可案件没有任何线索,受害者之间除去年龄相近以外没有其他共同点,线索和目击证人一概没有,事件发展至今时今日,连一个嫌疑人也没能确定的警方想必是面临多方压力的吧。

        “与其抛出这种无聊的案件,还不如把那个交给侦探,”爱德蒙咬着没有点燃的烟斗这么抱怨了,少年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于是那个侦探又将视线落于由将校卫宫转交而来的那份资料之上,“总之,先去找到这个月见里护士问问清楚。”

        “月见里?”天草四郎回想着自己所浏览过的资料内容,接着明白过来,他轻轻“啊”了一声,然后放下一直捧在手里的杯子,向着对面的人探身过去,“老师,这个姓虽然是写作月见里,不过在这里读作山无哦,是‘没有山峦能看到月色的地方’之意。”

        “啊?”,侦探斜下视线看了看银发少年指尖指向的“月见里”三个字,随后“嘁”了一声,“山无啊……还真是拐弯抹角。”

        “请说是含蓄。”对面的少年回以一贯的笑容。

        “无所谓,总之现在正是该你出场的时候了,干脆利落地去调查清楚吧,助手君。”

        天草四郎看着面前的男人,顿了一下。

        “这是老师您不去的意思……吗?”

        虽然确信理解了对方的话,但不知为何仍旧在句末加了疑问词。爱德蒙回了句“没错”,然后以烟斗向他指了过来,道:“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侦探亲自出马的必要,助手不正是为此而存在的吗。”

        说完,他想起什么的样子笑了一声,又补充道:“而且,当事人不是还提到了恶魔什么的,正好,遇到的话就用你的那个十字架解决一下吧。”

        怎么可能呢。这句话,天草四郎只是在心底里嘀咕了一遍,他抬起手,隔着衬衫确认了垂在胸口的那个坠饰的存在。金属的十字贴着皮肤,没有了原本的冰冷,触感有些温热。

        将桌上的资料拾起折了两折夹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中,银发少年退开椅子站起身来,向着那个侦探略一欠身:“那么,我就去干脆利落地调查清楚了。”

        爱德蒙随意地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取了置于一旁的早报翻看了起来。没什么情绪地叹了一声,天草四郎转身走出了这家咖啡厅。

        在咖啡厅的对面,一街之隔外的建筑前,侦探的助手抬起头来仰望这栋稍显古旧但仍可窥见往昔恢宏的建筑,迎着东边的逆光,依稀可以分辨出楼前的“川森综合医院”几个字。推门进去没走多久就体会到某种混合着药品和消毒水气味的、病院中特有的氛围,那绝非让人心情舒畅的东西,可对天草而言,倒也说不上会觉得讨厌。他驾轻就熟地穿过笔直的廊道,因为某些原因他对这家医院的构造很是熟悉,虽说如此,却也不可能熟悉到清楚所有房间的具体方位,正打算找人询问时,一个熟人从侧面的病房中走了出来。

        “哎呀,护士长,您好。”少年笑着向差点撞上的那位女性打了个招呼,将长发结成发辫束在脑后、眼神锐利的护士长一眼认出面前的少年,应了他的问候之后,她随即问了:“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倒没有,我今天是作为侦探的代理过来的,那个……”虽然对当事人的姓名仍有记忆,但他还是翻开笔记确认了一遍,“请问月见里艾琪尔护士在吗?”

        护士长挑了挑眉。

        “不巧,月见里今天不在,她的姐姐刚去世不久,今天是葬礼的日子。”

        “是这样啊。”

        她显然知晓少年来此所为何事,不待他再开口,护士长便又继续说了:“接下来是要查看佐藤的病房的话,我倒是可以带路。”

        “是,那就有劳您了。”

        那位女性严肃的表情稍稍缓和,她说了句“这边走”后便迈开了步子,由于她走得不慢,虽说目的地的病房所在是一个较为偏远的角落,却给人以走到此处不需要多少时间的错觉。一路上没什么交谈的空余,天草四郎暗记了到达病房途径的路线,虽然不知道是否会用得上,还是连同千篇一律的病房陈设平面图一同记在了笔记里。

        护士长侧眼看了一下他记下的内容,感叹了一声:“还真是详细啊。”

        “是啊,”一边在图形上写上标注,少年一边应了她的话,“要是不小心遗漏了什么的话,那个人生气起来会很啰嗦的。”

        对方发出莫约是认同意味的鼻音,环视了病房一圈,说:“刑事也来看过,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没被留意到的东西了,不过你就调查到满意为止吧。”

        “是。”天草四郎微微点头回应,对方看来没有要离开的打算,退出病房之后侧身站在了门边,不过原本也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他便也没多在意地在病房里调查了起来。

        可说到底,这间病房和其他病房并无不同,陈设在屋内的大多是相同的设施,曾经长住于此的那个人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可以称得上线索的讯息更不用谈。天草四郎仔细查看了房中各处,最后回到已经收拾整洁的病床前。

        床头有一个制式的柜子,其上保留着患者还未服用的药品,一角放着一只花瓶,里面有水,却没有插上花枝,桌面之下,唯一的抽屉没有完全闭合,约二指宽的缝隙里可见的只有透不进光的深黑。

        银发少年伸手拉开抽屉,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一支笔受到惊扰骨碌碌滚动起来。他将之取出,笔本身也没有任何特别,在纸上试着划了一下,几笔之后便写出了清晰的笔迹。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收好了笔记本,将从抽屉中取出的笔放回原处,天草走出房间,等候在门口的护士长见他走来,直截了当地问:“还有其他需要调查的地方吗?”

        “不,这样就足够了。”少年这么回了,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清楚当时情况的就只有月见里小姐一个人吗?”

        “嗯,当时是她当值,而且一直以来也是她在照看佐藤患者的病情。”

        “那么,月见里小姐的姐姐……葬礼是在哪里举行,您知道吗?”

        少年最后这么问道。

 

 

 

        关于这次的委托,起因是长年入住川森医院的一个名为佐藤的人的自白。

        ——我杀了人。

        他这么向看护自己的护士月见里艾琪尔说了,护士犹豫再三,还是像警察本部说了这件事,原本只要再对佐藤多加询问就可以了的,可佐藤年事已高,再加上久病缠身,在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警察还未开始调查的时候,他去世了。

        这是确有其事还是只是一个患者临终之时的胡言乱语?如果是真的,那么被害人是谁?

        这便是由卫宫转交给侦探爱德蒙·唐泰斯的委托。

        “干脆利落地调查清楚啊……”爱德蒙呼出一口烟,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语气虽然没什么声调的起伏,但在一旁的少年听来总觉得句中的某一个词被特地强调了。

        “关键的当事人不在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天草四郎没理会那种多少有些挖苦意味的发言,转而环顾了一下四周。两人所在之地是墓园旁的一个小公园,时值早春,樱树零星绽了几枝,虽说已是午后,可吹拂而来的风里仍然带着寒意。公园里人不多,不过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在树下追逐嬉闹,发出一阵阵喧笑声。

        身着墨绿色羽织的侦探仰靠在公园的长椅上,倒是与周围渐浓的春色十分协调。就这么发呆似的仰望了一阵子花枝间隙里的细碎云迹,爱德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这次没有看到那个吗?”

        正以温和的神情看着树下某处的少年转过脸来,眨了眨眼睛,应道:“是啊,不在病房里,看起来也不像是去了医院里其他地方的样子。”

        爱德蒙吸了一口烟,喃喃自语般说了:“话没能说完却没有留下那个吗,也得考虑那句话是谎言的可能性了。”

        “怎么了?”天草笑了一下,回想着对方曾经说过的言句,“‘死者的话不可信’,老师您不是总这么说的吗,难道这次打算听取幽灵的证言了?”

        “怎么可能,那种东西就算听了也不能当做证据,更何况你不是没有看见吗。”侦探在长椅上坐直起来,将烟斗靠近唇边却又停下,他微微眯起眼睛,金色的瞳中闪烁着某种难明的光彩。“死者的话不可信,因为他们未必就明白自己死亡的真相,不过这次的死者身份是嫌疑人,那么通过其是否存有执念来判断他所言之事的真伪也未必不可行,说到底也只是参考罢了。”

        他正说着,突然扬了唇角,将烟斗一斜指向坐在旁侧的那个少年:“也就是说,我不是相信死者,而是相信你所看到的结果,毕竟我看人的眼光很准啊。”

        说完,爱德蒙斜着目光向天草看过去,出乎意料,那个少年只是睁大了眼睛,愣愣地回看着他。

        “喂。”

        被这么沉声一喝,天草四郎方才回过神来似的反问了一个单音,随后“啊”了一声,不知怎么,慢慢转开不觉间对上的视线,他别过脸,小声回了句:“那真是谢谢您了。”

 

 

 

        月见里家的葬礼在太阳稍稍西斜的时刻结束,虽然也犹豫过是否应该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可侦探坚持既然拿到了地址就要来看看情况,结果两人便决定在墓园入口处等待。身着丧服的人陆续走出了墓园,天草四郎拿着侦探不知从何处得到的一张照片在离开墓园的人中对比确认着,可直到最后也没有与之相符的人出现。

        “没有诶……老师您拿到的照片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银发的少年又一次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不甚明晰的照片,再次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可仍旧没有发现与之相符的女性。

        “说起来,为什么要急于在今天找她询问呢,老师?”

        “没什么,这是侦探的直觉。”侦探这么说着,借着两人身高的差距将持着烟斗的手搁在少年的肩上。天草暗自叹了一声,小声抱怨了句“您又来了”。用以往的经验来判断的话,那个人大概是调查到了什么的吧,可在确认之前总是以“侦探的直觉”这种借口搪塞过去。

        “看起来像是在等人呢。”

        正走神间,听得耳旁侦探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天草于是抬眼向着墓园入口处看了过去。

        “确实……”

        身着丧服的几人虽然已经走出了墓园,但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聚在了离入口处不远的路边,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在做什么,看起来确实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样子。

        “啊。”在确认这一事实之后不久,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与照片中的人相符的目标——月见里艾琪尔从墓园中走了出来。

        天草还未做出反应,那个侦探就直接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身为助手的少年便也只得收起照片,打开了笔记追了上去。

        川森医院的月见里护士是如她的名字一般的混血儿,偏浅的发色与瞳色和洋服十分相称。看着突然走来挡住自己去路的男人,她只是歪着脑袋,投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晚了一步走到侦探身旁的少年微微笑着向面前的年轻女性确认道:“非常抱歉拦住您,请问是月见里艾琪尔小姐吗?”

        对方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是也能算作是默认,她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抛出问题:“两位是?”

        “是侦探。”

        爱德蒙这么答了,对方便挑眉露出了然的表情,紧接着还不待发问便径自答了:“关于那件事的话,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刑事先生了哦,佐藤先生只是说了‘我杀了人’这么一句话而已,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侦探沉默了片刻,问:“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清醒的吗,是怎么样的表情?”

        “这个嘛……”月见里蹙着眉摇晃了一下脑袋,长度未及肩膀的浅棕色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起来,“他看起来有些不安,不过很清醒,我觉得他不是在说谎哦。”

        “他的抽屉里有笔,是有在写信件之类的吗?”

        侦探继续问着,天草在记下对话的同时瞥了一眼这位雇主的侧脸,他脸上是一贯的那种容易让人误会情绪的阴沉表情,而对面的女性将纤细的手指支在唇角,视线斜向左上方的虚空。

        “信件?不,没有哦,那个人和医院外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嗯,对了,他有在写日记哦。”

        “日记?”天草小声反问了一句,据院方所言,佐藤的私人物件并没有被动过,可病房中并没有找到日记这类东西。

        那本日记在哪里呢。原以为下一个提问会是这个,可那个侦探就此沉默不言没有再问下去。月见里艾琪尔等待了一会儿后以有些为难的眼神试探过来:“那个……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的家人还在等我,我就先告辞了哦?”

        “嗯,打扰了。”

        爱德蒙淡淡应了,天草也跟着道了句“打扰您了”,月见里侧身对两人挥了挥手,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又转了回来,仍旧是以那种飘忽不定的语气,她说道:“对了对了,佐藤先生常常会说一句话,因为他说了太多次我都已经记下来了,‘若是见到没有完全闭合的抽屉的话,万万不能将之打开,那里是恶魔的藏身之所’,这样。”

        “哦?”爱德蒙扬起唇角笑了一下,“谢谢忠告——不过该接受道谢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月见里似乎也笑了一下,然后没再说什么地转身离开了。她离去时步履轻盈,和身上漆黑的丧服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悲伤呢。”

        “是啊,”侦探没什么表情地吸了一口烟草,重重地吐出烟雾,“走了。”

        去哪里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天草便见到爱德蒙转身向着墓园的入口处走了过去,虽然对此感到不解,但他还是没再多问便跟了上去。

        往墓园里走了一段路程,渐近黄昏的墓园里人迹渐稀,侦探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径自开口说了:“我稍微调查了佐藤这个人……”

        什么时候啊?虽然心里一瞬间冒出了这样的疑问,但从时间上看,也只可能是自己去川森医院的那段时间里了,这么想着,天草四郎突然觉得自己被派去调查医院可能只是被故意支开了而已。

        “他没有子女,和亲戚也没有联系,据认识的人描述,这个人既木讷又老实,不像是会和人结仇的样子,这样一来……”说着,爱德蒙又向前走去,接着转进了一排墓碑之间,“说他杀了人,那么被害人首先可以从亲属开始考虑吧。”

        “还真是……让人心情复杂的推断呢。”

        天草四郎应着他的话,然后看到在他们停下的位置,面前的墓碑上刻着“佐藤”这个姓氏。墓碑上刻印着岁月的清晰痕迹,显然并不是才刚过世的那个佐藤先生的墓碑,而且,木质的墓碑上刻写的名字可以分辨出是女性的姓名。

        “这位是佐藤先生的……”

        “是妻子,佐藤的妻子在数年前去世,这里是她的墓,如果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爱德蒙垂着目光以俯视的角度看向身旁的少年,突然满面得意地笑了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在你发呆的时候向墓园管理人打听了一下而已。”

        “是这样啊。”虽然对自己何时发呆过没什么印象,但天草只是抬眼回以稍显无奈的笑容,没有反驳什么。

        “那么还有一件事,刚才的那个人,月见里艾琪尔的手套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手套?”

        被侦探这么问到,年少的助手以笔帽轻点了一下唇角,微微仰头回想了起来。方才道别的女性确实戴着与丧服相配的黑色手套,可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

        爱德蒙·唐泰斯以饶有兴趣的笑容注视着少年努力思索的样子,既不提示也不催促。过了一会儿,银发的少年轻叹了一声,说:“非常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那个男人发出大约是表示“我就知道”的轻笑声,接着抬起手来,以左手捏住了右手上手套的袖口处,道出了答案:“她的手套的这个位置粘到了泥污,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他一面说着,一面就着这个动作脱下了手套,然后绕过墓碑看向其后以砖石围出的狭小花坛,“看吧,果然如此。”

        花坛中的一把杂草粗糙地掩饰着泥土之上不自然的填埋痕迹。

 

 

 

1913年12月13日

        是我杀了她。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却什么也没有做。叫来医生比较好吧?当然,我应该要这么做才对,果然我应该要这么做的吧?

        但是我不想再看见她日复一日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所以我在那时什么也没有做,从结果来看,毫无疑问是我杀了她。

        我现在也仍旧坚信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不知为何,我有一点后悔。

        我不应该杀死她的。

 

 

 

        已经重新戴上了手套的侦探合上纸张已经泛黄的日记,将之连同其中所书的自白一同放回了那个抽屉式的匣子中。

        “那么这样一来事件就算是解决了吧,接下来只要把这个交给警察就彻底结束了。”

        爱德蒙说着,随手将这个从花坛中挖出的匣子交到了助手的手中。

        “咦,只调查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吗?”

        “嗯,委托的内容只是调查佐藤所言的真伪以及寻找被害人而已,他所说的话是事实,而被害人从七年前就已经躺在这儿了,这样就足够了,再往下便是和侦探无关的事了。”

        捧着匣子的少年虽然表露出复杂的神色,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是那个侦探咂舌一下,抱怨道:“真是无聊,这种事根本算不上是事件,这是需要侦探出手的事吗?”

        天草苦笑着,应声说:“没有事件发生不是很好吗。”

        “我说,那样的话侦探可是会失业的哦?”爱德蒙·唐泰斯以稍显不悦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少年,结果天草四郎以温和的笑容向他回望过来:“反正老师您就算失业也没关系的吧?”

        对方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天草四郎却抢在他的前面接着说了:“话说回来,老师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因为不忍看妻子被病痛折磨所以放弃延续她的生命,这是正确的吗?”

        想说的话这么一来便被堵了回去,爱德蒙因而怔了一下,他将烟斗叼住吸了一口,才发现烟叶并未点燃又将之取了下来,说:“是否正确是只有当事人才能评判的事,如果本人所想正如日记中记录的那样,而他的妻子也是这么希望的话大概会有人认同这是行善吧,反之,若是她仍然挣扎着想活下去的话,那么这毫无疑问就是犯罪……怎么,莫非能看见吗?”

        银发的少年转头向墓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她并不在这里。”

        “是吗。”说着全无疑问意味的问句,那个男人露出了少有的温和表情,“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看起来是没什么留恋了呢。”

        一抬头,爱德蒙看到面前的那人正歪着头睁大眼睛向他看来,两人对视了一阵子,他不由得问了句:“怎么?”

        “没什么,”天草四郎叹了口气似的微微垂下双肩,“回去吧,老师。”

        再次走回到墓园入口处时天色已近黄昏,夕色渐显的天顶上挂着光彩黯淡的上弦弯月。抬头望了一眼正南方的天空,走在前面的侦探有些突然地停了下来,以手支着下巴,他做出思考的姿态。

        “月见里……还真是拐弯抹角啊。”

        跟着在他身侧停住了的助手以无奈的声音回应:“又是这个话题吗……”

        “不,”爱德蒙斜着目光看向少年手中的匣子,眯起眼来,“月见里为什么要把这本日记藏起来呢?”

        “唔……以常理来考虑的话,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天草四郎说着,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停住了话。

        “很奇怪吧?”身旁的男子将细长的烟斗架在指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笑了起来,“要是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的话,只要不说出佐藤的话就可以了,不,说到底听到那句话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佐藤究竟有没有说过那种话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问题……等等,在她这么告诉警察之后的第二天佐藤就去世了吗……无论如何,这件事绝对还有隐情。”

        天草四郎点头应着他的话,末了叹道:“老师您现在觉得很有趣吧?”

        “是很有趣啊。”

        “那么,现在要重新开始调查吗?”

        被这么一问,对方顿了一下又平静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烟斗,他答道:“不,总之委托的内容已经完成了,四郎,今天的晚饭是什么?”

        “这个嘛……机会难得,您也稍微考虑一下吧,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对方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这是助手的工作吧?”

        跟在他身侧的少年苦笑着,有气无力地反问他说:“之前我就在想,老师您对助手的定义是不是有点奇怪?”

        虽然是认真地抛出了疑问,可结果又一次被随意地搪塞了过去。

        天草四郎低头看了一眼,由侦探交予的匣子抽屉不知何时滑出了些许,并未完全闭合的缝隙见只能窥见无光的深黑,他双手稍稍用力,将抽屉推入了匣中。

        咔嗒一声。

        天穹之中,晚阳西沉,月色渐明。



        序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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